1273 胎动(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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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又莫名生出这样的一种感觉:认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鼻端,我就像是大病一场,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硬骨头,而我却又能在第一时间认知到,这并非是身体的虚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虚弱。并非是没有活动的气力,也并非骨质稀松,而仅仅是脑海中,不具备活跃的思维和想要活动的意识。我勉力抬起手,意识本身,似乎仍旧很抗拒这微小的动作。

手臂上插着针管,点滴的药瓶悬挂在左上,转头就能看到。然后,我又听到了一些检测仪器的滴滴声。

我尝试去思考,但是,一种强烈的撕裂感立刻传来,紧接着,是一大堆明明存在,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而且混乱不堪的资讯,一下子从脑海中翻滚起来。感受到这些资讯,反而令人更加恶心了。

我想吐,但没有什么好吐的,肚子里空空如也。

我想平静下来,可是,一旦尝试思考,思维里的这些杂乱的资讯就不断浮现,阻塞着任何逻辑化的渠道。

“怎么会这样?”我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感到自己快要疯了。但是,疯狂这个概念也开始割裂,变得独立,我的心中仍旧一片平静,就像是我在期盼着它的孵化。

我还在思考,但是,思考本身,已经不再是自愿。而充满了一种强制感。思维混乱,头痛欲裂。不断有莫名资讯冒出,纠结在一起,形成一团无法确认的乱码和马赛克般的冗余。过了好一阵,这样的情况才渐渐缓和下来。

我似乎明白了许多,但又有更多的不解,而我也同时知道。这种不解永远不可能解开,因为,它并非是固定在某一个未知的位置上,等待着已知之圆将其囊括,而好似不断朝着已知之圆相反的方向移动。它的位置。和已知之圆的相对距离,是一种概念上无法缩短的绝对差距,这种绝对差距和任何思想和有智所产生的理论毫无关系。

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法思考,但我却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些真相。

我连滚带爬,攀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连同桌子一起翻倒在地。桌子上的纸笔滚到我的面前,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希望。

我尝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可是,没有思考的时候,却能听到婴儿的哭声,以及女人的歌声。

我想起了“江”,想起了“病毒”,但是,只有这个名字,而并不更多包含其意义。

就这么过了一会,我这缓慢而臃肿的意识,才认知到,自己还活着,而且是躺在一处病房中。紧接着,更多有序的情报,如同泉水一样,流淌在干涸的脑干上。我想起自己的名字,高川。想起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在不知道多长时间前,遭遇了一些可怕而疯狂的事情,甚至于,自己正下意识抗拒想起,因为,那会让此时虚弱不堪的自己彻底崩溃。

并非是因为绝望而崩溃,而是从思维、意识、认知和人格层面上,被一种可怕的资讯强行撕裂。

而这些极为危险的东西,此时此刻,正掩埋在脑海的深处。

我猛然伸手,抓住纸笔,用颤抖的笔,写下仿佛源自本能,而不被思维控制的文字。我眼皮沉重,即将于痛苦中昏迷,我甚至不确定,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否还能看懂这些文字,又是否可以记住,自己到底写下了什么。但在这一刻,我决定依从这个本能,记录下这些可能是“真相”的东西。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所记录下来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正面或负面的意义吗?

然后,一个声音给出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我坠入深沉的黑暗中。

我听到声音,有人在远处走来走去,脚步声让我感到烦躁和刺耳。于是我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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