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 在月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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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只是,你我都想要再见到彼此。

——再见了,阿川。

我从恍惚中醒来,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不,那大概就是一场梦吧,一场在梦中的告别,原本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对眼下的境况作出解答,但是,比起解答疑惑,我选择的,是我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完成了这件事情的我,觉得心情舒畅。这可真是场难得的美梦啊。

带着这淡淡的愉悦的心情,我按照感觉的指示,用力将手插进了这个可能是精神统合装置的,巨大又怪异的东西中——以眼前所见而言,更像是用手插入了树干——明明看起来是很坚硬的东西,然而,刺穿的过程,就犹如把手伸进了果冻里。我的左眼剧烈抽搐起来,像流泪一样流出血来。用这被血覆盖的视野,关注着身边的变化,这个视野突然间就颠倒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插入,到底引发了怎样的内在变化,只是觉得,一定不会是什么糟糕的变化。阮黎医生在梦中意指的胜利,也就是我此时在做的事情,最终产生的连锁反应。她开了个头,制造了一个开关,其他人的挣扎,只是将这个开关装上,而我就是那个拉下开关的人,“江”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我开玩笑般想着,该不会是串联一切的“电路”吧。

是的,我观测世界的角度。和许多人都不一样,我所看到的东西,对这些东西的认知,也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但是,我们的确在看着同样的东西。所要面对的是同一种状况。正如在我和阮黎医生的眼中,眼前的东西是“精神统合装置”还是别的什么,右江又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此时究竟又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大概都有着不同的理解吧。但是。我们两人在同一时间,以这样的方式再会,一起见证的情况,当然不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完全毫不相干的情况。

末日就是末日,死亡就是死亡,真正不存在的也不会存在,既然已经存在,那么,就必然不可能是不存在的。这个观测到的现象存在或不存在不一样,于本质上即是“存在”也是“不存在”的东西,才是最没道理的。必然存在的东西,被观测为“存在”和“不存在”,并不会改变这个东西定然存在的事实。

我接受这样的想法,对自己生命中,所存在过的那些人和事,以及已经消失的那些人和事,再没有半点怀疑——也许在我的观测中,他们一下子存在,一下子消失,一下子活着,一下子死去,一下子是这样的面孔,一下子又是另一张面孔。但是,他们的本质是存在的,他们的存在,和我的存在发生了交织,哪怕这种交织里充满了无法理解和不可思议,但是,交织出来的故事本身,对身处其中的自己而言,是如此的丰满而充实。

无论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所观测到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无论在理论上,我所观测到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仅仅对于我而言,我所观测到的这一切就是构成我的生命部分,是贯穿于我的生活中的意义部分,是不可割舍的最重要的东西。

我觉得,这其实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真实——真实一直就在身边,交织于自己的身上,是不需要寻找的东西,只是在某些时候,连自己都忘记了,亦或者自己无法接受。但是,当自己接受它,承担它,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生活,那么,无论理论上有多少问题,都不再是最重要的问题。

但是,我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

左眼传来剧烈的痛楚,上下颠倒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但是,我也没有从地面“掉入”空中。那漆黑而深邃的苍穹,就好似在倒转的时候,拉开了看不见的帷幕,将之前被遮掩的星辰全都暴露出来。当那个蓝色的行星从地平线的尽头浮现时,我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月球”,而这株巨大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在无形怪物和巨大白色克劳迪娅的争斗结束后出现的怪异之物,就扎根于月球中。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如梦似幻的银河铁道列车——倘若乘客是真的存在,在那些乘客们的眼中,他们是不是刚刚经过了月球,正向着太阳系的边缘,向着银河系的深处驶去呢?我又恍然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该是如何的天真而童话呀。(未完待续。)

“是吗?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阿川……”阮黎医生说:“我都是一个死人了,也没办法说太多呢。”

“你高兴就好。”她这么对我说。

你高兴就好——在她的口中,并不是嘲讽,匆忙了包容和理解,对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贬义的话。

“妈妈,现在的你,只是一场梦,一个幻觉吗?”我问。

“也许是,不,对你来说,大概就是吧。”阮黎医生说:“但是,正如你想的,到底是不是幻觉,是不是在做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的声音,在最后的最后,如同消逝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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