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瓶中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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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义体高川又觉得,反而是自己变成了其它的东西,不再是“人”。

变成了什么?当这个问题浮现的时候,答案也同时浮现了。

——乌鸦

义体高川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只乌鸦。

这是一只向着深渊的深处俯冲的乌鸦,速度不断加快,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那仿佛不存在的空气也开始尖啸起来,形成一股股强大的阻力,那是“风”。宛如喻示了“风暴降临”的疾风从深渊下方吹来,吹得这只乌鸦摇摇晃晃,无法再如过去般自在地穿梭,似乎这些风形成了一只“巨手”,试图抓住它。但是,它摇摇晃晃地钻过这只“巨手”的指间,穿过这狂风的间歇,向着那积累的看不见的风暴猪突猛进。

所以,既然桃乐丝和近江都说过,“程式”是有效的,那么,“程式”就一定会生效——这和自己是强大还是孱弱毫无关系,毋宁说,桃乐丝她们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哪怕“义体高川在接触了‘江’的一瞬间变回了那个病痛弱小的少年”的情况下,也存在着让“程序”发挥作用的机理。甚至于,在决策这次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眼前的情况。

义体高川比任何怀疑和自我怀疑都更快地,更强力地,用如此毫不讲理,不容余地的,执拗又强硬的信念将怀疑的种子从内心中挖出来,捏得粉碎。

那存在感极强的自我嘲讽般的心声仍旧我行我素,但是,义体高川的主观意识更加我行我素,即便失去了脑硬体那绝对强大的处理能力,也仍旧以一个“高川”方式,做出了许许多多的高川都经常做出的选择:自我催眠。

他如今所有涉及相对运动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他无法再判断自己的相对运动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在那接触感还没有消失之前,在自我的存在感还没有消失之前,他想象着,将自己放逐到一个更深的地方——一个充满了既视感的本能抓住了他,他开始向下坠落。

是的,他意识到,自己正朝着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坠落,而这正是他最经常做的噩梦。如今,他主动投入到了这个噩梦之中。

“风”变得锐利,在乌鸦的身上留下一条条的血口,大片的鸦羽被剥下来,洒落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最终连轮廓都仿佛被这深沉的黑暗融化了。但是,黑色的乌鸦仍旧在这片黑暗中保持着轮廓,因为猩红色的血已经涂满了它的身体。

它向下,不断向下,翅膀扇不动了,便只是维持平衡,依靠坠落的惯性俯冲。

那预感中极为强烈的风暴终于出现在它的眼前。混乱的气流在黑暗的背景中同样充满了存在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迎接着向下俯冲的乌鸦,仿佛只要它一冲入其中,就会被那张巨网抓获,撕碎,洒落在黑暗的深渊中,不留下半点存在的痕迹。

即便如此,乌鸦那俯冲的身姿仍旧没有半点动摇。

半空中,乌鸦的身体开始变形,一个人影从鸟的姿态中诞生——义体高川以这样一个模糊的人形的姿态,冲入了这片风暴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变化,但是,他认为自己必须这样,必须以“一个人类”的姿态,而不是以“一只乌鸦”的姿态,去迎接这场或许是极端酷烈的风暴。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正从模糊变得清晰,让一切都仿佛刚刚才发生。义体高川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却又开始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坠落于这个黑暗的深渊。因为,这一次和过去所有经历过的都不一样。

同样黑暗的深渊,但仍旧是不一样的深渊。

为什么是不一样的?解答这个本能感受的,是某些一闪而过的幻觉和错觉,这些幻觉和错觉在闪过后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宛如群星般,挂在遥远的上方闪烁着,又如同走马灯一般,环绕着自己,引领着自己——有时,义体高川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这些幻觉,能够体会到藏在那模糊错觉的背后的正体。

那是:桃乐丝、系色、咲夜、玛索、锉刀、梅恩女士、格莱格雅、席森神父、荣格、牧羊犬、魔术师、洛克、枪手、走火、爱德华神父、女巫VV……还有许许多多只见过数面的人,许许多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这些人不是清晰的,甚至不是人形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存在于这里,他们就仿佛是临时前的幻觉,但是,义体高川觉得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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