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想一个人的孤单(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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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亭听见了晏痕的声音,虽然他是她父亲,可自己不做男装打扮面对了晏痕也要觉得别扭,天不冷,却把薄毯缠绕在身上,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晏痕把手中的托盘送到她眼前,托盘上搁着一口碎花小碗,碗口隐隐滚着热气,虚虚实实一直绵延至晏亭心底,一瞬间感觉眼角酸涩,仓皇的低垂了头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晏痕见晏亭如此反应,只是长叹一声,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边的矮几上,端起小碗复又送到晏亭面前,声音依旧是干涩的沙哑,却恁般温柔道:“喝了吧,去去寒气。”

晏亭始终垂着头,不过听了晏痕的话之后如听话的孩子般乖乖的伸出了手接了那蒸腾着热气的碎花小碗,眼角的不适感愈加的严重,心头却感觉吁出了一口闷,渐渐平和了起来,将小碗凑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啜饮了起来,热乎乎的汤水暖和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

看着晏亭柔顺的喝下了姜汤,晏痕缓缓的搭身在榻边,父女二人第一次这般平和的坐在一起,静寂了片刻之后,晏痕喃喃的说了起来:“我原本就有些担心的,可还是成了真,你极像你娘,那个时候她就是你这年纪,我第一次见便真心的喜欢上了,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感觉,想到了心都跟着生疼生疼的喜欢着,我原来是不想奢望的,因为我知道你娘那个时候是先王最喜欢的夫人,可是先王竟把你娘送给了我,我知道先王也是不舍得的,可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纳了你娘,说不上究竟为了什么,你娘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却比那个时候最有名的美女陆姒婵更令人无法移开眼睛,有许多男人喜欢你娘,她会入宫,只因为先王有着别的男人无法比拟的权势,也有着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不能与之抗衡的地位,不管怎样,先王把她让给了我,我便立下了誓言,会用一辈子去报答先王这份情谊。”

手中的碎花小碗已经见了底,晏亭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碗底残留着的碎姜末,半晌轻缓道:“那么娘呢,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娘可会甘心?娘最爱的可是爹?”

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洒脱荡然,只有落荒而逃的仓促匆忙,大王啊——咱惹不起!

回到晏府已过子夜,夜里凉薄,却始终未敢脱了衣衫,一路上萱草雅都在对着晏亭怪笑,那笑恨得晏亭牙痒痒,萱草雅全然不知一般,临了还要补上一句:“高手,真乃高手也!”

直到下了马车,晏亭才回头,对着萱草雅恨声道:“不知所谓。”

萱草雅始终笑着,晏亭真的不知她话里的意思么,当然不是,晏亭不但知晓,且因为对她话里意思的了然而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招惹了那么个男人,若是爱了亦是不易,何况本无情谊,今夜算是勉强过关了,那明天呢,还有明天的明天,想来便是抓心挠肝的混乱。

进了晏府,晏亭负手快步走回自己的院落,萱草雅倒是没跟上晏亭的步子,对还没歇息的婆子吩咐道:“给大人备些姜汤送去。”

晏痕身子颤了一下,可还是小声的说了起来:“见过你娘的人都以为她与我是真心相爱的,其实那不过是我们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你娘心底一直有一个男人,但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大王,离开了那个男子,对于你娘来说跟谁都是一样的,先王把她当礼物,其实,她又何尝不当自己是个行尸走肉呢,或许死了,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听了晏痕的话,晏亭手中的碗滑了出去,碎姜末沥沥拉拉的拖出去老远,直到小碗落地发出了脆响,晏亭才有了反应,身子微微的抖着,盯着晏痕的眼底隐隐透着愤怒,厉声道:“莫不是那个时候你知道娘不爱你,所以你放任韩夫人陷害了她,那么我呢,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让韩夫人把我一起弄死,留我在这世上干什么,出生便背负上了克死生母的罪名,长在山间十几年,你甚至来看我一眼都没有,你知道么,三岁那年我差点一个人饿死,七岁那年师父就把我自己丢在山里半个月不见人影,留我在这个世上干什么,给你当牛做马,为了你欠了先王的人情让我背负晏府几百口人的生死,我不喜欢大王,我害怕他,就为了我是你晏氏的后人,便要应付大王的调戏,我只想和卿玦远走高飞,他答应带我走,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我不要当晏亭,不要当晏亭!”

说到后来竟有些歇斯底里,晏痕手足无措的看着晏亭,喟然道:“云儿,不管当初我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有一点你不该质疑,那便是我对你娘的感情,当年是我防备不周,我为此付出了痛苦一生的代价,并且这个惩罚会一直伴着我,直到闭眼的那一日,不过,有些事情你却是应该知道的,虽然你娘心中有一个男人,但是她真心的喜欢着你,在得知有你之后,她亲手给你缝制了许多的衣服,那么小巧精致,一针一线的缝就,怕被妙萏她娘发现,那些皆被我藏了起来,她常常坐在窗子边,虽然那个时候天已经凉了,可还是固执的坐在那里看着天空中的云,她说她这一辈子活的不快乐,可希望你能像天上的云一样自在,你是她最后的希望,先王得知她有了身孕,半个月未曾上朝,听说病得极重,后来传我入宫,他见到我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若盈姬生了女儿,便嫁给储君,她会是大央未来的王后!’我应了,但是我知道,你娘不希望你入宫,她说你是云,该自由自在的飘着,怎么可以禁锢在没有人情冷暖的王宫中,所以得知大王将再次大婚,我没去找过她,此一生,我负了你娘,同样也负了先王……”

婆子应了之后,萱草雅才悠哉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她今夜是不会偷渡到晏亭的房里去了,拿捏不好,真被晏亭扒了皮就悲惨了。

那厢,晏亭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褪下了身上湿乎乎的赘物,未曾束胸,披了件宽敞的长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没有睡意,心下念着许是萱草雅那所谓的醒神药吃的多了些才会如此,却是怎么也不肯承认心口好像被撕扯着痛是因为夜深之时愈发无法抵抗的落寞所致,褪下了属于男子的外衣,骨子里藏着始终是女儿家的心性,尤其先前昭阳殿那一幕还盘旋在脑子里久久不曾消散。

在这清冷的夜里,孤寂来得如此的汹涌——却原来,想着一个人的才是最孤单的时候。

“云儿,起来把姜汤喝了吧!”

晏痕从婆子那里把姜汤接了过来,在晏府下人们中,怪异的晏痕慢慢被接受,不过,他们只知道他叫殁先生,是晏亭收来的食客,是个极其有本事的老者,且章化对其十分的尊敬,因此他说话,别人也当他是个管事的来听的,因此晏痕跟那个婆子索姜汤并没浪费什么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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