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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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活性?勾韦有些不大自然。在以往,碰到这种场面,她立时会恼羞成怒的。但此时不同,她面对的是一个不愿买她账的炮筒子。虽然她心里骂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血动物,但脸上还是依然写满了笑容。‘灵活性也是被逼出来的。’

你还真会幽默,年轻轻的,总是有些------

这有什么,现在外面有些乱,脏兮兮的,玩闹们就不会把我当成大款劫了去。长长的头发,玩儿闹们就不敢随便的欺负我。

你就不怕大闺女们也离你远远的?

姑娘们都躲着我就对了,凭我这扮相,真要有一大群姑娘在屁股后面跟着,人家不说我是精神病,就得说她们是精神病,也省得我兜里的几毛钱让哪位心眼活的姑娘逗傻子似的蒙了去。

你还真够逗的,你把姑娘们都说成什么人了。是贼?是骗子?

芶松也对胖子调工作的事如此的热心,着实让任新不解。凭芶松的为人,小肚鸡肠不假,我任新并没有惹他,碍他?其实,芶松对任新早有积怨,只是任新全然不知。

还是在吴能当副厂长的时候,勾韦调了进来,安排在了任新的车间,当时芶松也在这个车间。别看吴能治厂无能,拈花惹草却是行家里手,只是有老厂长坐镇还不敢公然造次。勾韦的妖冶多情,早已使他颠魂倒魄。那勾韦是什么人?年龄不大,却对花前月下之事甚是老到。表面还算正经的吴能,怎能逃过她的眼睛。但这种回头率极高的女人早已自塑了一副人前的高傲,会时时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她把自己过去的失败看成是一笔财富,无时无刻不在积累着必胜的信心。她把男人们都划归无耻,她说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她的俘虏和敌人。她恨他们的花心无限,又爱他们的花心无限。她说男人们的肋骨里都浸透了油,她要在他们身上获得巨大的精神与物质的满足。她诅咒那个把男人叫做天把女人叫做地的人,她觉得她才是天。她喜欢欣赏男人们仰面讪笑的表情和猥琐的姿态。她把自己对男人的麻木叫做从容。她将男人们给她带来的心旷神怡称为副产品,她说那种欢愉是她对男人们的不经意的付出,而男人们傻瓜式的陶醉才是她巨大的安慰。她喜欢把女人比作水,因为水可以浇灌也可以沉溺。她声言二十五岁以前的女人是世间最伟大的领袖,可提阴阳三界之灵。但她有时也为自己没有充分利用好自己而懊悔不已,她时时不忘要男人们还她平衡。但她有时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为了化不利为有利,不得不临时调整自己的某些方略。对吴能投来的每缕贪婪的目光都不再做繁琐的过滤。男女间那种鸡偷狗盗之事,对她来说不啻是轻车熟路,更重要的是她施展才能的试验场。她很会把握一笑一颦的分寸,她要对方痒得抓耳挠腮而自己又不露轻浮。别看吴能对此事也算内行,但在勾韦面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凭他的素质都配不上小巫见大巫。他之所以能爬到副厂长的位置,用瘦子的话说是傻小子睡凉炕仗着火力壮。他见多了风骚靓丽的女人,但那都是些可望不可及的尤物。而眼前这道送上口的美味,可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便宜。他揣摩勾韦的眼神,知道她是在觊觎自己手中的那点儿权利。凭他的经验,估计这是一个很好解的方程,她绝不能放过这个不花钱常解馋的机会。

勾韦刚来那会儿,不适应是人之常情,但勾韦却不以为然。她说新的环境是新的开始,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她认为练兵场和战场永远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但二者之融通却是不可或分的。战场是永远的练兵场,这如同学生之于学校和社会一般无二。你我他只是社会这个大躯壳的填充物,其中不免有棱棱角角的摩擦。削足适履耶?削履适足耶?此是两大类人物性格的形成之径。当然,削足适履者多也,他们宁愿让自己的足变为畸形而去适应那个人为的环境,此为顺民。亦有少数削履适足者,他们不甘心自己的处境,不相信命运。他们要改变自己周围的环境以适应自己的意志,此为叛逆者,或叫开拓者。

勾韦不会做前者,也绝不会做后者。因为她骨子里的基因就是先天的圆滑。她的父亲是个靠卖嘴吃饭的人,就是旧社会所谓的牙人。属于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那种。他凡事不表态,为人暧昧且奸诈。他的专长是台上握手台下踢脚,阳奉阴违两面三刀,人送外号咬人不露齿的狗。他从不正视世界,斜眼观瞧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给人的印象是万事不上心的宽心人。说话低声细气,常会使你感到有耳鬓厮磨的贴切。他很会观察人,善于揣度他人的心态,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学家。他会把周围的一切利用得恰到好处。他的甜言蜜语不是让人听了撞心上头的那种,听似不温不火,却叫人抓心挠肝。他的致命弱点是实用主义太强,常有人说他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为此也失去了不少的人心。虽是有名的心眼多,却落得个贬多褒少。而勾韦就不同了,她目睹了父亲的为人,总结了父亲的失败所在。她发誓要出人头地,她要光耀门庭,当然也有在某种程度上为父亲正名的成分。她虽非男儿身,但她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和平年代。她认为战时的男儿才是真正的一尊神,他们是莽夫,是醉汉,是狂人。常言说,女人是水做的,水做得有什么不好?在中国传统的道家五行中,水主智,这是一个智慧的人群,而她勾韦则是这个智慧群体中的佼佼者。以往的事实无可辩驳的验证了她的才能,而失败的缘由只是经验的不足和年轻人不可抗拒的冲动。她没有过多的考虑、分析和总结母亲,她认为母亲是一支被旱地夺走水分的鲜花。如果是现在,母亲会在交际场中娇艳的让男人们目眩。虽然风韵犹存的母亲依然在竭尽所能找回逝去的年华,但已无法调适二十世纪末男人们的口味,他们喜欢的是新鲜和娇嫩。也曾有人戏谑的说她如若年轻二十岁,还不知要毁掉多少有作为的厂长经理们。女儿是妈妈的影子,勾韦却觉得此说并不尽然。她认为自己只是继承了妈妈漂亮的躯壳儿,而聪慧却是父亲的。她是他们两个最完美的作品,更是这个世界上出类拔萃的杰作。皮肤白皙又华润,身段苗条且婀娜。朱唇媚眼,皓齿红腮。烟浸日浴却臂膊如藕,尘掩风吹亦玉胸如酥。言有失却不失灵气,行欠善总不欠精明。在原单位时就已有浪里白条的雅号,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主儿。对男人是勾魂摄魄的鬼,对女人则是醋倒瓶翻的冤家。‘仰脸老婆低头汉’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很好,瘦子早就说她是属于难斗的那种人。勾韦非常喜欢对她这样的评价,她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价值所在。她清楚瘦子的精明,胖子的憨厚,更了解任新的正直与灵性。虽然自己也曾在那些大小男人们面前威风八面过,但终因‘群体意识’太强而倒了大老板的胃口。如今已是落了帔的凤凰,就必须重新开始。她知道任新对自己没有生杀大权,却有此时此刻的治管权,他就是自己通向未来的第一关。

那倒不是,但其中肯定是要有贼有骗子的。

跟你说话还真是------

真是什么?

还真是增长了见识。勾韦话锋一转:人就得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尤其是男人,没有个主见,人云亦云的,干嘛都会一事无成。

任新瞅了瞅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笑了笑说:我呀,缺的就是这种灵活性。

万事开头难,就是对于勾韦这样的行家里手也不得不费些心思。正直人有正直人的优点,却也有难以克服的缺点。勾韦对这种人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她把他们的执着叫做一根弦。她说他们都是傻冒儿,而对于象任新这样的很有灵性却也是撞上南墙不回头的人,便不可理解。倘若前者是一群对未来不能预见或难以预见者,而任新则是对未来可预可知者,对问题也同样执拗,真是不可思议。她想不通这种人怎么也会当了车间主任,更不理解老厂长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三斗豆子攥成的大酱(犟)蛋,她怀疑那个起用任新的的人也一定是个犟种。她与这种人打交道没有经验,因为在原来的那群追逐者中绝不会有一个是这种人,要不说活到老学到老呢。

她试探着和任新接近。

主任,看你整天忙的,连衣裳也顾不上洗,头也顾不上理。

衣裳脏了不透风,暖和。头发长了省了帽子,这一举两得的好事,咱不干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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