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切都徒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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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玲依然挽着我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知道她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神态。不管我是什么人,她都不在乎。就像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在乎一样。

无论如何,我要离开了,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我不再叹气,也不再嘻笑,黑暗中转头朝无厘道长的方向淡淡地说:“道长,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就不再解释了。不管我师父死没死,也不管是谁挑起这一切,或者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我们的谈话都只能到此为止。现在我要离开,两位也尽快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点准备吧。”

梦遗大师和无厘道长都保持沉默。当然,确实也没什么可问,更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右手被朱玲挽着,便伸出左手去抓开门把手,外面也许危机重重,但我顾不得许多了。

手上稍一使劲,大门哑然而开。

我踏入江湖没几天,稀里糊涂卷入一场巨大的江湖阴谋,一直努力向天下人宣称自己与此事无关,却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更无法自证。我惟一能告诉别人的,就是那是个意外。

我意外在这一天踏入江湖,意外走上一条南北贯通的大道,意外遇到四个武功低劣的草包,又意外撞上机智恶毒的吴智,意外中毒,最后意外来到这个秀水镇上,然后,这些意外加起来,让我几天时间里名扬江湖,成为江湖所有高手追逐的目标。

一连串的意外全部发生在我身上,这个概率有多大?难怪我自己总是那么底气不足,也难怪无厘道长说话那么理直气壮。

抛开所有的意外不论,你身怀武功,身背铁剑,一头扎入这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江湖,凭什么说你没有目的、没有阴谋?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必须是个坏蛋,表白得再多也是徒劳,承认了自己是个坏蛋,天下才能太平,别人才不再以异样的眼光看你。然后,你才不会承受更多的肉体和精神的折磨。

还有我师父之死。我为什么要告诉梦遗大师和无厘道长,师父诸葛神甫已死的事实?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见证师父之死,我如何面对他们的质疑呢?我又如何证明师父的死是个意外?说得越详细,破绽也越多。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劲风和气息都是我所熟悉的,上午在万方客栈,它曾经偷袭过朱玲,那是一支强劲的弩箭,其力道足以射进墙壁当中。当然,现在扑来的劲风与上午有很大的不同。

上午是单支弩箭偷袭朱玲,一击不成敌方即已撤走。现在,迎面扑来的有无数支弩箭。

我既不能后退,也无法格挡。如果是在空旷地带,四面受敌,没有任何遮挡物,就凭现在飞来的弩箭数量之多,我也根本无法闪避。所幸的是,我只是打开了一扇门,还没有走出门外,就算飞来的弩箭再多,受力面积也只有一扇门那么大小。如此一来,我闪避的难度就大为降低。

说到最后,剩下的惟一可能就是,我自己杀了师父,然后再踏入江湖挑起了一场事端。逻辑太严密了,连我自己都不得不相信可能真有其事。我能痛恨无厘道长吗?不能,他的话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都不像是无事生非。

我只能怪我自己,我就是个多嘴多舌、无事生非、自取其祸的人。

我现在终于明白,万方成与我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后,他为什么不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清白,而是加强防卸,增强实力,千方百计寻找可能的合作者。他是个聪明人,深通江湖世故,知道无论如何解释都是多余,惟一能做的,就是以实力对抗。

还有李开心。不管少林寺的盒子是不是他盗的,人是不是他杀的,都没听到他向人解释半个字。是他干的,不需要解释,不是他干的,解释也无用。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室内仍然没有点灯,梦遗大师和无厘道长坐在黑暗里,并没有阻止我离开的意思。我相信,如果我就此开门离去,这两个当世江湖领袖,绝对不会在背后偷袭我。他们会无奈地看着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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