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浪花(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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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宝老婆已经萎了半截,怯怯地问,“他……他呢?能救吗?”

周医生叹了口气,说,“太迟了,这样吧,我再去看看,尽力挽救。”

吴四宝老婆千恩万谢了一番,也不敢靠近房门,推说要去做防止传染的准备,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周医生再走进屋里,看到屋里的仆人也一脸恐慌地在门边蹭,显然门外的谈话,她已经听到了,周医生摆摆手说,“你去找个口罩戴上吧。”仆人听了这话,像是被大赦了似的,飞似的出了屋子。周医生又坐回到吴四宝的床前。

“医……生,我得的……是什么病?”吴四宝用很微弱的声音问。

初冬的风最是无情,它不仅拔光了树枝上的叶子,催黄了地上的乱草,而且还夹刺骨的冷把天和地抹成一片阴霭,把冷向人的皮肉里钉。人受不得这冷风的折磨,便加快脚步,往避风的去处逃,于是,街上就只能看到寥落的行人缩头缩手地匆匆而过,他们在到达目的地时,便迫不及待地用力拍门,拍几下,就缩起脖子跺着脚,门刚开一道缝,就抢身往里挤,仿佛那门是拉着弹簧的,迟一步便会被夹住似的。门贴着进去的人的脊背紧紧关闭,把刺骨冷的风挡在了外面,在寒风肆虐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门都是这般关闭得迅速和严密。

唯有这家的房门,却关得并不紧,总要留出一条细缝,由着冷风往里钻。这家的院门更是敞开了半扇,毫不顾忌冷风和乱舞的枯叶往院子里灌,院门并非没人管,之所以开成这样,是因为这段时间,从这扇门进出的人太多,管门的人不耐其烦,索性就也就开了半扇,反正这家的主人这时候已顾不得对他呟三喝四了。

这是一座颇具气派的宅院,花园洋楼,显示出这家主人非同一般的地位和权势,今天,这家的主人很忙,他从一早起来时,就呕吐不止,因为他忙做这些,所以跟着也忙坏了他的老婆和仆人,老婆忙着找医生,仆人忙着为主人接一盆一盆吐出来的污物。

医生像走马灯似的来了几批,尽都是头顶光环的上海名医,名医们诊了半日,诊不出端倪,便摇着头说,“怪病。”于是推托要取样回去化验才能断定病因,他们一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医生没有来,特务却来了不少,他们听闻自己的大哥病倒,就像苍蝇一般,黑压压地往这里聚,吵吵嚷嚷地说要看望大哥,俨然是黑帮聚会,把院里院外挤了个水泄不通,也把主人的老婆闹得心烦意乱,于是没好气地沷去一通不管好歹的臭骂,把那些人骂得垂头丧气地散去了。这位病倒的大哥,便是臭名昭著的七十六号特务头目——吴四宝。

周医生盯着吴四宝,说,“这很难说,我要先问你些问题,然后才能确诊。”

“你问……你问。”

“你听说过阿米巴SH型菌吗?”

吴四宝想了想,说,“没有。”

眼见快到了中午,吴四宝的病情更加严重,去的医生还没回来,新约的医生也没有到,吴四宝的老婆简直要急出泪。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位医生,他说他是仁济医院的周医生,受院长委派到这里为病人看病。仆人就把他引到了客厅,医生的衣着很严谨,粗边的黑框眼镜,配一袭白色的长大褂,左手里着黑色的皮包,右手插在大褂的口袋里,同时,他还附有一张很考究的名片,名片上的头街赫然是医学博士,美国佛罗伦医科大学客座教授。单从名片所具备的气势,吴四宝的老婆就已经把周医生当做神一样看待了,她几乎是一路躬着身子把周医生迎进内卧的,边走边说,“周医生,哦,周博士,求您一定要治好他的病啊,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多少钱都不成问题,只要您说出个数,我再加一倍。”

周医生的面目很冷峻,他边走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副口罩戴挂在两耳上,然后说,“夫人,我要先看看他的状况,在未看到病人的病况时,一切保证我都不能做。”

手又伸进黑皮包里,取出一副乳胶手套,套在两只手上。周医生的冷峻和举动,着实让吴四宝的老婆心里慌乱,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不敢再在前面引路,催着一名仆人上前引,自己却躲到周医生的身后。

到了吴四宝的床前,吴四宝已呈奄奄一息的状态,但神智尚清,原来诺大的像水牛般的身体,卷曲得像一只干枯的核桃。周医生从黑皮包里取出听诊器,按在吴四宝的前胸细听了一会,又用手按了按吴四宝的腹部,略做了些询问,就起身示意吴四宝的老婆到屋外说话,吴四宝老婆的脸早已吓得惨白,一跨出屋,就急问道,“怎么样?周博士,他的病......”

周医生依然一副冷峻的面孔,他说,“从迹象看,他得的是一种很严重的传染性疾病,类似霍乱,恐怕比霍乱要厉害几倍,你们家所有的人都要做好防范,以免病菌传染,他的所有衣物和他沾过的东西都要焚烧掉,在屋里照顾他的人都要像我一样,捂住口鼻以及所有暴露在外的部位,防护一定要严密,否则会传染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而且还会向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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