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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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星期五,签约仪式如期在迎宾馆举行。

仪式还算隆重,除了必不可少的各方权贵,捧场的,祝贺的,还有些不请自到的素昧平生,少说不下几百人。缑佀以主持人的身份风光亮相,领导讲话,合资双方代表发言,祝贺代表致辞,合资双方换文,程序按部就班。按照惯例,这种仪式是不能超过一个小时的。所以上午十一时开始,一切进行完成正是出了礼堂进饭堂。反正是喜庆日子,来者都是客。芶松、缑佀、勾韦几人跑前跑后,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先别说你有多大的酒量,就是举杯绕各桌转上一圈儿,也是个很大的工夫。找不到天欣人庆的韵致,倒有几分火药味弥漫其中。

眼花缭乱地大厅里,猜拳行令的,拍桌子打碗的,骂街燎巷的,哭笑无常的,远远超过了威虎山百鸡宴的热闹。

风光八面的吴能心情颇好,量大如海,足有斤把白酒下肚居然不醉。也是酒壮怂人胆,左手提着酒瓶子,右手端着酒杯又逐桌开始了新的一轮儿。

哎,靠你娘们儿的能耐当了个破厂长你还臭美?还不是把你娘们儿那个臊子当成了候机窝,不花钱的飞机坐着过瘾吧?刚给你安上了俩耳朵就要飞,充个人数就不错了,你凭嘛也在兄弟爷们儿面前人五人六的?

贵宾楼506,需要我送您去吗?

需要,当然需要。缑佀哪里享受过这种礼遇,慌得有点架手架脚。他努力地找回自己,心里骂道:真他妈没出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虽然和江湖上不一样,不也就是个破旅店吗?和那些路边店有什么两样?甜言蜜语还不都是花钱买来的,进了这个门口,咱是贵客,是上帝,是财神,是大爷------是他妈冤大头!五十块睡一宿和一块钱一宿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百十斤躺一宿不到两平米的木板。不过,这个倒是舒服多了,听说还有什么特色服务,那可得有掉进去出不来的准备。

专司电梯的小姐礼貌又漂亮,差点儿没让缑佀和吴能都患了颈椎病。心随垂直升降的电梯提到了嗓子眼的吴能,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外商显得局促又猥琐。缑佀虽事先已告诉他不过是才出国几年的小青年儿,但他还是担心对方瞧不起自己。他很做作地修正着走路的姿势,最大限度的放松和坦然。说也是,在与自己前途命运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有几个还能有诸葛武侯临危不乱的大家风范呢?

韩坚一米七几的个头儿,二十几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白静,一幅金边秀朗眼镜平添了几分斯文。镜片后那对明亮的似乎可以穿墙透地的眼睛,隐隐有股寒气。

缑佀将双方引荐介绍后,韩坚客气而礼貌地和吴能握手寒暄,仔细询问了厂子的隶属,规模,设备及经营状况后,痛快地答应择吉日签约合作。项目总投资一千万人民币,双方以五一、四九比例投放资金。韩坚百分之五十一控股,资金兑现形式是实物与设备。吴能方的百分之四十九以现金形式参投。韩坚任董事长,吴能任总经理,缑佀任副总经理。为了降低成本,采取两头在外的经营方式以减少关税。产品从原料进口到成品外销都由韩坚全面负责,并限定双方资金三十天内到位。国内的各项审批直至挂牌运转,均由吴能方办理,当然是越快越好。其间视情况可边审批边运转,争取三个月正式投产。

吴能被骂了一愣,谁让自己偏偏是沾了娘们儿的这点儿光呢。虽然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的这种难堪,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他噌地站了起来,眼冒凶光,嗖-----啪----一个瓶子应声飞去,对面墙上立时出现了一个深坑。

俗话说好事无人知,丑事传千里。他不明白这远隔几百里外的事,那小子怎么会知道?

的确,要不是当初自己的老婆托人给这边的老同学搭了个话儿,他这个位子是绝对坐不上的。他非常清楚老婆为什么把他撵出几百里外,更知道为什么迟迟不兑现当初的承诺托人把自己调回去,时至今日,他自己也不愿回去了。彼此心照不宣,相安无事。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却叫这小子给捅了出来,弄了他个措手不及。你道这小子是谁?就是勾韦舅家的二柳儿。

二柳儿和勾韦同庚,小勾韦仨月。勾韦姐妹多,从小跟着姥姥。俩人吃在一起,睡在一块儿。也是大人不太检点,做那事让他们看了个正着。童心无忌,便也学着做那苟且之事。后来长大了些,知道那种事常做会惹祸,就有了些收敛。但那事就象吸毒,会让人上瘾,有了第一次,就把不准了第二次、第三次------停不下,收不住。十三岁那年,勾韦的肚子出现了异常,大人们不敢声张,领她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托人做了下来。之后便将她送回了娘家,就算是对她的惩罚,当然也不许二柳儿再去找勾韦。

斗转星移,一晃他们都成了大人,自然是旧情难忘。二柳儿也曾想过娶勾韦的事,但到乡里一问,人家说他们属于近亲,法律不允许。二柳儿觉得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什么叫结婚,不就是有男人有女人一凑就行了。出于报复心理,他就到处招花惹蝶,不务正业。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路边店和一妓女打得火热。由于那女人能挣钱供他疯玩儿,二柳儿也就心甘情愿地任其胡为。这次和吴能的遭遇,纯是缑佀预谋策划。他想利用二柳儿和勾韦非同一般地关系牵制吴能。他私下将勾韦也吴能的事捅给了二柳儿,你想那二柳儿能不火冒三丈?要不是缑佀告诉了他,他还纳闷儿为什么近来勾韦疏远和拒绝了他呢,原来是这个老王八从中做祟。他正找不着寻仇的机会,缑佀适时地告诉了他这个不可多得的消息。那天正好是他和那个妓女新接的客人交涉钱的日子,二人便约定好了在这里了事,也好给吴能这盛大的庆典凑凑热闹,哄哄气氛。人多眼杂,又没有人过问,他们就混在其中,当了回吴能的座上宾。

韩坚何许人也,乃是缑佀过去的同伙儿。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自从与缑佀分手,更是恶性膨胀,变本加厉。晓城搁不下他,跑到了大城市,没过多长时间就弄了个太平洋某岛国的护照。虽花钱不少,却是假的。国没出了,倒被拘了半年。出来后无处落脚,就又回到了晓城。听人说缑佀当了副厂长,就找上门来想揩点油水。缑佀自知罪孽深重,早晚也得进了监狱,见了这个人称鬼难拿的韩坚,三角眼一眨,便来了坏水儿。他想,厂子眼看就完,自己也正得找个退身路儿,没想到来了及时雨。便说让韩坚假冒个外商骗吴能一把,弄到钱二一添作五。韩坚说行并答应去办两个出国护照,等钱到手便一起外逃。

护照就那么好办?就是假的也得花不少钱。韩坚知道缑佀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便和缑佀说怎么也得先凑点钱,自己现在是两手空空。缑佀怕给了他钱不办真事儿,便说:这么着吧,拿不到钱你就别给我护照。同样,拿不到护照我也不给你钱。出不了国,到时候就一块儿被人家抓进去。

韩坚假装高兴,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晚,韩坚大方地盛宴款待吴能和缑佀,并掐指说下礼拜的星期五为辛亥日,是宝日,又是五数。五为天子之位,为中,有和衷共济之意,乃上吉之日。又说要吴能和缑佀回去再仔细斟酌一下,看还有什么疏漏,以防缺憾。等各种文本打印齐备,就还在这里正式签约。

这下可乐颠儿了吴能,出来进去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曲儿。芶松心里骂他瞎**哼哼,还不一定是福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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